攝於Santa Monica碼頭
這個部落格又被自己罷工了三個月。
農曆年前,我忙著要將所有的備稿付梓;過年的假期,原本是可以來動筆寫些什麼的,可偏偏有個機會獨自飛往洛杉磯工作,酷愛冒險的我自然二話不說背起包包說走就走;過完年後,一切回歸正軌,照理又該寫些什麼,沒想到就遇到公司內部的人事地震,這一震,個把月晃走,除了身心俱疲、內心無奈之外,什麼情緒都沒了。
沒有情緒,又不想抱怨,自己的心情就這樣空蕩蕩地懸在日復一日的軌跡中。然而,世界的一切好與壞,仍舊持續發生著:看著自己東家的裁員消息上了媒體,接著,又看著舊東家的電視台,製造假新聞的報導鬧到滿城風雨,像個局外人似地面對這些「發生」,心頭自有感覺,但又難以描述,說是想譴責嗎?當然想,可又不想;說是想一吐為快嗎?當然想,可又不想。
我還待在這行業裡,還待在空調循環之下卻依然窒悶的辦公室間,我打開眼睛看著就是職場的舞台,上了戲後便要生旦淨末丑,每個人都想有些出口,有些選擇,但在機運沒有到來前,保持緘默,反倒是讓自己最舒坦的方式。
長期待在媒體圈,光怪陸離、刀光劍影的事情司空見慣,曾有人建議我可以出書,一談這些藝人啊、名人的八卦是非,也有人建議我可以用自己的角度,分解媒體界的荒謬與黑暗。但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吃到一個發霉的蛋糕,覺得很噁心,然後再以上頭令人作噁的霉菌當作生財工具,告訴大家:「嘿,蛋糕有霉,想看看『其實』長怎樣嗎?」
所以當我看著舊同事上電視講八卦,力圖成為類藝人或名嘴時,我心裡的感覺是不冷也不熱的,那是別人的選擇,不是我的,我的生活選擇,在於職場外的興趣嗜好,而這跟名利毫無干係。
長久以來,我一直覺得一個人在職場受到的心裡傷害,是不亞於談戀愛、或者親情間的傷害。出社會工作之後,每個人一天大半的時間,都是磨耗在辦公室裡,人跟人之間付出的情感,一旦遭到背叛、出賣,沈痛的感受,亦是等同於被親密的人所刺傷的。跌跌撞撞的社會經驗逐漸教會了我,如何將生活拆開,如何從工作中抽離,這世間有太多美好的事物、美好的感覺,而這並不需要像卓別林的《摩登時代》電影演的那般,在工廠的輸送帶上被磨耗殆盡。
當人生過了大半之後,別人的掌聲也好、揶揄也罷,都無法改變每個人最終要面對自我的事實。也許再老一點,獨自照著鏡子,只覺得除了蒼涼、悲哀外便一無所有,這才是對自我極致的殘忍。
我常想,台北真的是個如米粒般的小城市。有時候聽中南部的人講他們眼中的台北、有時候聽在國外求學的友人講他們回頭看到的台北、有時候聽道地的白皮膚老外講他們眼中的台北,每一回,負面一點地來看,讓我覺得這個城市底下的都市人,只養成「排他性格」、「心胸狹隘」、「自以為是」外,便沒有別的。
我們沒有真正的國際觀,打開電視只看到一堆噴著口水的政治人物互抓把柄攻幹彼此;我們沒有真正的文化深度,一個政權上台,歷史就可以從五千年變成四百年,只要高興,下一個政權上台,要說這個島嶼只有二十年也可以。
我們沒有宏觀縱橫,我們被鎖在這個空氣污染指數頗高的城市裡,有著二十四小時的書店,但卻比不上香港封貼自己就是個現實主義都市的勇氣;我們活在謊言裡,自命清高裡,養出一堆嚷著罹患假性憂鬱、不懂珍惜與尊重的台北人。
失去城鄉人臉上的祥和單純,失去其他都會的活力與希望,只能呆坐在一片愚蠢的海裡,荒謬的存在串成不了一個主義。
現在流行起「慢活」、「樂活」等的概念詞,教導台北人如何解壓、調解身心,我卻覺得很多事情並沒那麼艱深。
看看別人,想想自己,說來簡單,知易行難,打開心門,用同理心去看待別人的生命,再回頭檢視自己。
我想,很多答案都是可以放在心裡,找尋到的。
2007/04/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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