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(註:這是當代某插畫家所繪,這「插畫家」,就是本人在下我,啊哈哈。)
雖不怎麼主動、熱絡,但我在這圈子混久了,認識的人自然也不少。
我的朋友種類很多,也有人說,我交友幾乎是不挑的。還真的耶,基本上,只要不是太囉唆、心眼太糟、嫉妒心重的人,不管是作哪行、幹什麼的人,我好像都來者不拒。
有些人喜歡從別人的一些小動作、氣味、語氣,給人打分數的,評比下來,分數簿上每個人的分數都不甚高,他們很難接納另一個人。
這點打分數的習慣,我卻是完全沒有的。 別人的小細節關我屁事?
我的國中同學曾說我是「屬地主義」者,也就是出去玩,只要地點有趣,玩伴再怎麼二百五,我也無所謂。
不怎麼挑朋友的結果,造成我朋友類型很多,而且還隸屬不同掛,掛跟掛之間甚至是對沖的。A掛的人,往往不知道我跟B掛的人關係也不賴;B掛的人,則不能理解,我為何能接受A掛的人?過去的慘痛經驗告訴我,每當我把友情「大鍋炒」,也就是將A介紹B,B介紹C時,往往就是他們翻臉,而我則落得既賭爛又無力的境地。
到最後,我根本懶得交代到底有哪些「眾多」朋友,以避免友情大鍋炒後,炒翻的,卻是我自己的鍋蓋。

我的「江湖」朋友,一定很難想像我身邊竟會有一類,彷如一場早冬瑞雪的女友。
台北不下雪,我也不甚瞭雪是個什麼東東,我將她們歸類成「瑞雪」,自然是借鏡一些詩意。在我眼中,「瑞雪」們,活著就像首長長短短的詩句,即便年紀已不輕,她們卻仍舊是個純情的大女孩,鎖在如同高中女生般所收集的書籤上頭。
同樣吃著一碗滷肉飯、喝著一樣的蛋花湯,「瑞雪」們的氣質就是顯得出眾許多。
她們不會把三字經當成慣用語,生氣時,頂多就是皺眉無奈地說:「我不喜歡。」,從不會連珠發砲似地幹譙,即便是夾在如同《惡童日記》如此黑暗殘酷的書頁裡頭,她們卻仍舊堅持,待人處事應該清爽得像粉彩鉛筆素描勾勒成的書籤。
純淨蒼白,「瑞雪」們好似才剛凝結完的冰凍水氣,帶著雙如同天使般的純情羽翼,從高遠的天際落下,降臨這擁擠的大地。
然後,一個男人出現了,用一雙從不怎洗的靴子,一下子就踩踏完她們不食人間煙火的靈魂。

我的「瑞雪」朋友,情路都走得有些顛簸坎坷。當然了,感情嘛,這世上有誰走得順的?不過「瑞雪」們是那麼純真無暇,受創時,就格外令人多了份心疼。
「瑞雪」們的愛情,也有一向差不甚遠的模式。最常吸引的,就是那些自許清高的才子aka浪子。
或許是她們那種冰清玉潔的本質,讓這些總自命滄桑的男人,格外需要拿她們來填補某些生命中的缺憾,「填補」完了,就成「後補」。
「瑞雪」們不善與人起衝突,也不懂憤怒與抗爭是社會階級鬥爭必要的手段,她們總以為,靠著自己愛的姿態,便能覆蓋住許多人性上的凹凸起伏,變成偌大安詳的雪地。
「瑞雪」們靜靜駐守在才子aka浪子身邊,全然發乎傳統的婦德與母性,生命變得毫無重心,重心便是成就她的愛與依賴。直到才子aka浪子離她們遠去,她們才驚覺失去,卻像是場毫無方向的雪花,凝聚不了她的愛,只能慌張失措地四處飛灑她的悲傷與惆悵。
這些才子aka浪子,最後棄她們而去理由之一,卻是嫌她們:「無趣」。
這點對「瑞雪」們真的很不公平,在她們的字典裡,愛是高尚情操,本來就跟「有趣」不是關連詞。愛情又不是去看魔術秀,憑空出現一隻真的鴿子,竄飛在假道具的場子裡。
失戀後的「瑞雪」,用張愛玲的話來形容,是:「我自當萎謝了」;受傷後的「瑞雪」,比一般女人更難復原,她們可以花個好幾把年的光陰,當作療傷期,這中間的心理狀態,則如同行屍走肉般,遊晃在她們曾經期盼的人間。
她們的真實,永遠是鎖在書籤上長不大的少女,歲月與現實反倒只是夢遊世界。

我看著「瑞雪」們無窮盡的悲傷,卻是連安慰都多餘。她們不似一般的女孩子,能屈能伸。她們總是在第475892個夜晚,細數第384081個傷痕,落下第5637292489滴淚,第485910次想要重新振作,然後第73801390次再度被擊潰……。
所以這篇文章也沒有辦法結尾。
即便這是我是第1次,講出這29342019328910394056的哀愁。